王晓可贵之处在于他面对国画时的自由状态。在我看来,艺术的魅力就在于自由,它既包含了形式技法等本体语言的自由,也有艺术家思想观念等个体表达的自由,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时代给予的自由,唯有此,艺术自由的魅力方能绽放。就国画而言,现在的环境是自由的吗?我想基本上是的,当代国画的创作景观,既有融合了西方当代艺术观念的实验水墨,也有孜孜不倦于传统精神的写意山水。在这个具有深厚积淀的传统画种里,国画家们能够据自我内心的选择进行创作,既不受外界束缚,亦可将成果呈现于大众,对艺术而言,这样的氛围实属难得。王晓深知此点,故他既从容不迫又爱日惜力,游走于传统山水之间,以现代人的身份探寻与传统的对话。
对艺术家而言,自由的另一面是选择的困难与目标的模糊,外界各种变化与诱惑,会使许多艺术家迷失在看似可贵的自由中。好在王晓以自己的立场,保证了其能够在自由的氛围中汲取真正自由的那一面。王晓的立场是什么?我想应该是他对传统的态度。王晓并不刻意追求在作品中显露与时代有关的符号,外向化的创作思维并非他的主要特征,面对创作,他所要讨论的是传统的笔墨与个体的精神在图像上的互动问题,思考的是如何最大限度的进入传统,领悟传统,进而在现代社会中重新唤起传统精髓。所以我们可以看到,王晓一直以传统的笔墨技法与图式语言来表现山水,以对传统的介入姿态建立自我的国画创作观,回应时代带来的自由。王晓的策略是正确的,这确保他不至于随波逐流,受制于纷扰的社会现实,同时给予自己明确的努力方向,而这个方向又具有持续深入探索的潜力。正因此,王晓固守的立场让他潜心于对传统的研习,并从作品中流露出古人的意趣与追求。
王晓对传统的研究,于明四家着力最甚。与沈周、文徵明和唐寅相似,王晓的山水作品也有粗笔与细笔两种,其粗笔作品既有用枯墨以短笔皴法擦出的厚朴苍健,得文徵明一路,也有以水墨交融点染出的秀润平淡,得沈周一路;而其细笔作品则用笔精细,构图繁复,以雨点皴点出山的葱郁厚重。但在王晓的作品中,不管是其简约概括的粗笔作品,还是缜密细致的细笔作品,都可以感受到一种拙朴中带有的厚实感。这既是他由明四家习得的知识,同时又将其内化为自己的一种特质,使得无论他以何种形式进行创作,都在自觉不自觉中呈现出敦厚朴质之气。王晓已经逐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绘画风格。风格的形成对画家而言具有两面性,它一旦形成之后,便有可能限制画家在艺术探索道路上的继续前进,然而风格却又是画家一生执着追求的目标,它是画家区别于他人的重要标识。如何在属于自己的风格范畴内继续前进,又如何继续推进自己风格的成熟并拉开与他人的差异性,我想这是王晓接下来需要继续思考的问题。
王晓在对传统的探索上,已经有了自己的心得,而且付诸实践。与此同时,他秉持平淡宁静的绘画态度,也使他不太受外界的干扰,静心潜心于与传统的交流。王晓的自由源于他的执着,这让他在对传统的探索上有深入的可能,明确的目标使王晓在自由的道路上走得稳健踏实。这种执着凝固在作品之中,就是一种稳定的、颇为个人化的风格,既得传统韵味又不失个人语言。在传统的道路上,王晓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基础,而且取得了一定的成绩,他有能力也有资本在面对纷繁的现代社会环境时,固执于自己的立场,徜徉在传统的山水中,寻得与古人对话的最佳途径。在现时代,这份固执甚为不易也分外难得,但也唯有如此才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艺术轨迹。
乙未初秋于北京新源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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